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隋宜翻了个身,背对着叶书意,舌根有些发苦,勉强“嗯”
了一声。
半晌,隋宜又问:“是不是一个高高瘦瘦,看起来很冷傲的?”
“是是是。”
叶书意立刻表示赞同,一面回想一面说,“很瘦,和你差不多高吧,大眼睛,尖下巴,烈焰红唇,超级冷傲!”
看来的确是周敏知。
也对,邵经华似乎与隋宜当年第一次见到时没什么两样,他依旧是那么的挺拔英俊,他有知识丰富的头脑,有最好的修养最善良的心,一定有很多人喜欢他,他也一定能从中找到他喜欢的人。
隋宜正沉默地想,忽然又听叶书意喃喃道:“虽然很为他开心,但是我想起妈妈了。”
说着,她推一推隋宜肩膀,“叶雍哲跟你讲过她吗?”
自然是说过的,但隋宜并不认为叶雍哲会希望别人知道他小时候想着妈妈也哭,因而只在黑暗中摇摇头,“你说一说呢。”
“嗯,其实哪还有什么印象,那时候我们才两岁。”
“外公快要退休的时候,我爸刚进研究院,他当时很喜欢爸爸,说他青年才俊,不仅有钻研精神,还有创新精神,介绍了他和妈妈认识,外婆是很反对的,他们的工作太忙了,但外公和妈妈都很坚定。”
叶书意说着,沉默了好一会儿,才又开口,“外公去世之前才对外婆说对不起。”
“外婆跟我讲,妈妈后期病程很快,越来越瘦,癌细胞转移到胸膜之后,开始呼吸困难,当时这里条件不够,就去了国外继续治疗,我们也一起去了,只是我不记得,后来我又追问最后她痛吗,有多痛,也没人肯告诉我。”
隋宜听她说出每一个字,似乎都能感受到叶书意的痛一般,忍不住摸索着牵住她的手掌,叶书意也软软反握住她。
“你猜爸爸当时在哪儿?”
叶书意又问。
在临东,隋宜想。
很多年前,邵经华为了让她缓解失去妈妈的痛苦,跟她讲过叶阿姨生病到去世那段时间他们一家的经历,那天下午,一个大人、一个小孩儿,却像朋友一样,静静倾听了对方的心事。
叶书意继续道:“他在临东辅助铁路院的工程师为通往阿涅高原的铁路选线,溯临东河往上,怎么走、怎么样的线路安全,建明线好还是凿隧道好…还有一些什么东西,我反正是不懂,总之研究院那时候需要他去实地考察,他最了解。”
说着,她耸耸肩,“就是现在那条所谓造福很多人的铁路线。”
隋宜从来不知道原来叶书意口中可以说出这么一些专业词汇,也从来不知道她会有如此让人可怜的口吻。
“我问外公外婆怪爸爸吗,为什么不回国和我们一起住,他们只是说妈妈不怪他。”
隋宜听着,只觉得心里也像灌了铅,沉沉的。
原来很多女人终其一生只是在等,隋宜也想起许玲来,她一开始也在等隋某,后来又在等一个可以拯救她的人。
但这是不存在的,隋宜心里深深明白。
人除了自救,积极地不择手段地为自己谋取,别无他法。
“我从来是很爱爸爸的,他的确给我们提供了最好的条件,可能再过一两年,他不带考察了,就在市里,有时间陪家里人陪爱的人了,只是…嗯。”
叶书意不再说下去。
隋宜听到“爱的人”
却也没来得及深思,此刻只觉得整个人都被泡进了叶阿姨和许玲的痛中,深深盖过了她心中的那些绮思,起码这一刻是这样的。
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出言宽慰叶书意,或许其实她也不需要。
因而隋宜只是抬手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泪水,才又拢抱住叶书意肩膀,轻轻说:“好了,睡吧。”
二人便都不再言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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