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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果说第一晚谢洵是以为他睡着了才说那句话,那这一次,他就是真实地在说给装睡的人听。
“程澄,”
他的声音里有一丝喟叹和无奈,“还有五天。”
——还有五天。
像一个陈述,又像一个祈求。
不知道为什么,程澄原本刻意忽视的东西被这句话重新唤醒,明明谢洵的语气再平静不过,他却蓦地眼睛一热。
也是此时,之前还能忍住的情绪便决堤一般涌上来。
半年里一个人看过的雪景、时不时会自问的内疚、充斥着废稿的画室忽然就在这一刻重新浮现,程澄只觉得鼻子发酸,他其实知道谢洵一定也不好过,只是就是生理性地想哭而已。
他整个人便鸵鸟似的往谢洵怀里钻,最后还是没忍住,从紧闭的眼尾里溢出一点水光来。
我也不想的啊,我也不知道能跟谁说。
他又酸楚又难过地想,越想就越委屈,一委屈就开始一颗一颗地掉眼泪。
渐渐地,眼泪越来越多,他也开始发出小声的抽泣。
谢洵原本只是感慨地一说,结果发现怀中的人有些不对,伸手碰了碰他的脸,竟然摸到一手湿润。
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句话程澄能有这样的反应,一瞬间也开始着急,想把他的脸捧起来看他:“怎么了?”
但程澄不抬头,还一个劲往里缩,仍然哭得停不下来:“我,我知道还有五天……”
谢洵慌乱地抽了几张纸想给他擦,但程澄觉得这样的自己好像更丢人了,干脆继续埋着头不愿意动,说话也有点不清楚:“我……我在数日子的……”
他鼻尖都哭红了,谢洵简直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,只能哄着,顺着他的话说:“是我不对,我不应该催你。”
程澄没抬头,用谢洵的睡衣给自己擦眼泪,整张脸往上面蹭来蹭去,还要控诉:“你,你这几天跟我冷战……”
“不冷战了。”
谢洵急忙说,“不冷战了,我没有故意跟你置气的意思。
我只是,想要你给我一个答案。”
“不都说好了嘛!”
程澄继续把眼泪往他衣服上糊,“你跟我说话的时候还怼我……”
“我错了,以后都不那么说了。”
谢洵把他揽得更紧,生怕自己说什么都不对,只能顺着哄、请求,“你先不要哭了,好不好?”
程澄的抽噎终于小了一点,但还是打了个哭嗝,然后翻旧账:“你之前还跟我说成语,阴、阴阳怪气……”
“我以后不说了,以后你怎么说我都可以。”
“我真的跟那些小刘小王没什么!”
“……我知道。
我不会再说那些了。”
他说一句谢洵哄一句,等过了一会儿,程澄终于止住了,埋在他胸口沉默,就是刚才一下子把情绪宣泄得有点狠,现在还在平复。
“我不逼你了。
你想什么时候跟我说都可以。”
谢洵好歹松了口气,刚才还能镇定跟股东开会的人此刻手忙脚乱,见之前的话总算有了成效,立刻说。
程澄抬起头来看他,只是眼睫都被泪渍糊住,鼻尖也红通通的。
他打了一个哭嗝,然后抽着鼻子,哆哆嗦嗦地问谢洵:“那,那你怎么……硬了啊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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